10月7日，长假的倒数第二天，勒布朗·詹姆斯发了社交媒体，说自己将要在8日0点发布“决定中的决定”，配的视频最后拉出斗大的鎏金立体艺术字体字幕：“The Second Decision Coming Soon（决定二即将到来）”。众所周知，篮坛goat乔丹有“The Shot”，常务副goat詹姆斯则有“The Decision”，都是不世出的传奇。现在传奇人物要给传奇搞个续集，那当然是传奇他妈给传奇开门，传奇到家了。

虽然季前赛开打了，但除了皮尔斯在播客节目上和大奶处女主持探讨两性内容有点性话题外，NBA可以说是风平浪静，距离“决定二”公布还有点时间，闲来无事大家就开始猜，这詹姆斯到底要做出什么决定。首先，“退役”是一种摆在桌面上的可能，据说有菠菜公司开出詹姆斯宣布打完本季就退役的可能性为52％，数字有零有整，结论就显得格外诚恳，而且这个预告片儿放出后，湖人常规赛最后一场比赛天台票价从85刀涨到了445刀，而且湖人所有的客场比赛门票都开始涨价。这倒不是说市场分析下来认为詹姆斯更有可能宣布last dance，而是说市场发现有人愿意相信詹姆斯要last dance了，没人抢的玩意儿它不会涨价，无人关心的事情它不会上电视直播，这个道理不言自明。

自2003年选秀以降，来到联盟已经八千一百四十天，詹姆斯不再是相同的容颜，40岁的老小伙须发斑白，最近几季，年年都在季后赛出局后聊聊退役话题，关键到了这个年纪上，你也确实拦不住记者问这些糟心事儿。纳博科夫说过：“一个孩子大喊狼来了，如果狼来了，那不算啥，如果狼没来，那才是文学艺术。”我认为所有中年男人到了四十岁，都应该变得文艺，都应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通巴以俄乌战争人口危机明星减肥大A走势房价沉浮稳定币布局王健林限高娃哈哈内乱……的真相与未来。现在，詹姆斯正在以他的方式接近文艺，这没什么不好，因为纳博科夫只是定义了何谓文艺，却没有讲完那个狼来了的故事，那个故事的结尾表明，狼真的会来，这才是文艺完整的内涵。

所以詹姆斯这么发了，就拦不住有人往退役上琢磨，老牌詹密莫兰特就在这条社交媒体下面留言大呼“不要啊”。我见到一个詹密博主逻辑深情又缜密：2014年他回骑士的时候没有决定二，2018年他去湖人的时候没有决定二，现在说这是决定二……什么都支持……健康……就好。还有一些博主开始串历史之细思极恐的巧合，说乔丹退役最后一场打的是爵士，科比也是，湖人常规赛最后1场也是打爵士——这真的是巧合吗？

事情是这样，如果按奇才乔丹算，最后一打的是76人，如果只算到公牛乔丹，那确实是总决赛打爵士，但要这个思路走，湖人这个赛季是进不了季后赛了。

退役之外还有48％的其他可能，外国专家也早就在第一时间给大家分析清楚了，这个所谓的“决定二”，很可能是个重要的商业决定，譬如给NBA未来十年新的转播商爸爸亚马逊再打一次广告，毕竟10月8日就是亚马逊prime day，而他们上一次大促发生在7月8日-11日，那时候詹姆斯也为亚马逊拍了一部60秒长度的短篇，起名“WHAT'S NEXT”，广告营销的基本思路还是擦退役边，詹姆斯的下一步是什么呀？你想不想知道呀？你想知道的话打开视频一看除了广告就什么都知不道呀。

同一个路子3个月内搞2次可能也确实过于密集了一点，但考虑到亚马逊与詹姆斯旗下企业合作之紧密，预期合作时间之长久（詹姆斯说自己想退役后去亚马逊当解说），为了这个以亿为单位计量的资本运作，献祭自己原创的“决定哏”，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妥，毕竟公认最安全的喜剧，是自嘲。

最终，和所有中年男人一样，老詹也比以往快了一点，说好的8号0点，他7号23点就发布了正片。真相水落石出，原来“决定二”不是退役，也不是亚马逊广告，而是他给轩尼诗打的广告：“我要把天赋带到顶级酒架。”网上有分析说这是一条价值百万的广子，轩尼诗相关新品的预售和搜索数据也在暴涨，詹姆斯和酒业集团背后利益相关也是源远流长，但这件事情仍然收获了海量群嘲，“就这？”“太low”“无聊”等差评充斥网络。

我可以理解一些詹黑的出发点。莎士比亚笔下的英格兰国王查理二世，以为臣民的职责就是鼓掌，他搞奢华仪式，他为自己写诗，他对着镜子练习“王者的仪态”，直到被人推翻。被囚后，查理二世对着镜子叹息说：“昔日的王冠，不过是镀金的幻想。”但黑子们其实也不用急于嘲讽，毕竟人类最难戒掉的瘾之一，从来不是权力，而是被赞美的幻觉，你打20多年还能拿25分你也狂，你也得琢磨着怎么往脑袋上套箍更有模有样。

至于路人和部分詹密的失望，我想这里存在一些情绪上的巨大落差，其底层逻辑在于：

“决定”这个词条就这么用掉了？

轩尼诗和亚马逊存在落差，而同样是擦退役边，“WHAT'S NEXT”和“THE DECISION”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从2010年夏天开始，关于詹姆斯的一切都开始两极分化，多少人曾经为此唇枪舌战，多少新鲜网络用语因此诞生，年复一年“决定”词条从完全负面，到逐渐中性，又慢慢变成各路球迷向对手投掷的石子儿，最后成为老詹和这个时代的一个标志，它不仅仅是一个球员的来时路，也伴随着一到两代球迷的成长，而由它所衍生的一切，更是一种象征，象征着我们的网络环境，乃至我们的真实生活，已经被人为制造的撕裂和对立渗透了多少，以及多久。

所以最后一件要紧事：湖人赛季最后一场打爵士的天台票还能退吗？